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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不「義」之工與不「樂」之捐
有關學生志願參與社會服務的若干迷思

中國文化大學社福系教授 王順民

報載若干的大學在今年受理推薦甄試或申請入學辦法當中，要求應考的學生具備有社會服務的經驗，如此一來，這使得以往乏人問津的公益志願服務工作，一時之間彷彿成為熱門的新興行業。事實上，當「愛心服務－時數證明－推甄加分」彼此之間產生功利性的對價關係時，那麼，對於該項的辦法還是值得深思玩味的。

基本上，要求即將入學的大一新鮮人兼具志願服務的經驗，一則可能是為了要與其日後所要就讀的科系有所接軌、銜接，以便於在其專業知能的養成上更為精進、成熟，也就是說，作為社工系或社福系的大一學生期許在學識知能上同時兼具生活世界的實踐意義；連帶地，拓深作為一位知識份子的人文、通識內涵，這也使得志願服務工作的實務經驗，當可提供某種程度的生命轉向作用。以此觀之，如果是將服務人群的志願工作視為是青年學子一種人生難得的成長經驗，那麼，服務過程當中的真實體驗與生命增長，這自然是我們解讀志願服務工作的基本態度，特別是對照於當前被稱為『爛草莓』以及『半熟卵』等等道德性稱謂的e世代族群來說，迥異於這些學生個人生活經驗的志願服務工作像是照料與餵食獨居老人、植物人等等，是可以提供作為日後個體生命轉向的另類觀照。

再者，高三學生汲汲營營於服務證明的取得，基本上這也是人性的基本投射，畢竟，從動機的角度來看待這項人群服務工作，這會是一項多重、複雜與深邃的意義解讀，這其中包括有社會性邏輯裡所凸顯的，從利他主義的觀點來檢視服務助人的善行義舉，藉此指陳出來助人服務是略盡社會一份子個人責任的社會關懷動機；至於，經濟性的論述邏輯則是從公共財理論來建構慈善捐助行為的經濟模型，藉此凸顯個別善行所可能產生的外部利益，就像是這一次高中生以志願服務來換工作時數證明的資格取得與實質回饋的雙重動機。除此之外，人力資本理論更是直指個人往往可以透過善行義舉的志願服務藉以習得某一項的知識技能。

至於，政治經濟學的主要觀點是認為志願服務工作是與公民社會的發展以及志願第三部門的提昇有所關聯。不過，志願部門本身各種的運作困境以及志工的專業問題，這亦點明出人群服務工作不單純僅是個人的主觀意願問題，還進一步地涉及到能力問題以及可能加諸在案主身上的身心戕害。總之，在這個層次來探究當前各種擠爆、施壓以及請託等等「購買愛心證明」的行徑，部份也是要還原回到這些大學主辦單位認知心態的根本檢討。擴大來看，對於國人行善服務的集體心理機轉的解讀，以及進而誘使全體公民起身投入參與公共事務的社會心理機制的拆解，在在都是未來志願服務能否有所重大突破的關鍵所在。

以美國社會為例，從八○年代雷根總統便開始強調公共議題的確認與行動的責任應該是要交回給地方社區；至於，布希總統則是提出「萬家燈火」的志願服務計劃，藉此迎接一種嶄新和利他年代的到來；至於，柯林頓總統更是簽署了「國家和社區服務信託法案」，藉以試圖動員更多年輕人來服務他們自己的家園，準此種種說明了志願服務與服務學習將是一項不分族群、年齡以及身份別的全民運動。就此而言，檢視高中生的志願服務工作，除卻避免給予這些年輕學子過多的道德指稱以外，當有其較為完整的配套措施，藉以使得服務人群的莘莘學子得以真切地體認到生命的價值與生活的意義，這當中特別是還原回到學生個體成長的主體意義來看。總之，行善助人不是施捨，也不是一種物質性的救濟或贈與，更不是一項功利性質的對價關係，而是一種施者與受者互為主體性的照應關係，特別是藉由人群服務所帶給這些心智未臻成熟的莘莘學子的真實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