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和志願服務團　鄭麗蓁

演出成功是意外

演完後竟被劇中人物驚嚇到不能自已 更是意外

九十三年十一月初，本隊前團長葉貴蓮在一次聚會時說，她已經答應志願服務協會在十二月的績優志工表揚大會中，由本隊伙伴表演一齣短劇，並要我趕快把劇本編出來才好物色演員及排練。

伙伴們興奮不已，有人自願軋一角、有人開始提供故事，於公，我正忙於市公所所屬鶴齡交誼中心在聖誕節要舉辦的課程「聯合成果展」及本隊在九十四年一月二日的「二十週年慶」特刊編撰；於私，尚有籌備許久的社團將於元旦過後成立，實在分身乏術，奈何案子業經會議通過，只得勉強接受。

原來構想中要編三個橋段，由三種不同的服務故事串聯出「志工的一天」，但因真的撥不出時間來構思，拖到十二月十二日，熬了一個通宵，把獨居老人路奶奶這一段「遺失的精靈」完成。

之所以會獨鍾路奶奶這一段，是因為桂琴前團長被里長在電話中怒責時，我正好在一旁，親眼目睹她受委屈還得輕聲細語的解釋，心中忿忿不平，想藉此劇將里長妖魔化，以洩心中之憤。只是，如此一來將有違志工的本份。為了強化這個故事的戲劇張力，讓觀看者有感覺，進而有感動，我誇張了路奶奶的病情，以一名志工服務一位罹患失智症的獨居老人的過程，用比較喜感的方式呈現，心想：就算這齣戲不足以感動觀眾，起碼還可以博得觀眾一笑，劇本是在這樣的心境下定稿。

十三日第一次排演，預定演出的人一個都沒到，除了路奶奶一角外；志工的角色就是演自己服務的情形；至於里長，只要講話口氣能咄咄逼人就足以勝任。貴蓮以導演之姿在辦公室中抓人，龔美美被抓來演志工，美麗溫柔，不做第二人想；里長情商桂琴客串，也還適當，由於路奶奶一角太過爆笑，沒有人願意扮演，在找不到人的情況下，貴蓮說：自己寫的自己收拾，而由我自己上場。

排完戲貴蓮又有意見了，她說：好像應該再加點什麼東西，不然誰知道這個劇是在演什麼？而且時間太短，才四分半鐘，加長一點，最好加到十分鐘。天啊！太不體恤人了吧，這可是熬通宵熬出來的耶！仔細想一想，也對，既然已經親自下海了，就加吧。

意外是不能預料的，十五日第二次排演，桂琴竟然怯場，事先私下說服楊嘉彥扮演里長，而貴蓮在確定演出無虞之後也消失不見，三個人一邊排一邊改，最後還一致陷害謝美惠擔任報幕與結束的解說。

戲演完了，反映熱烈，笑聲不斷，劇中的台詞也不斷被模仿，就戲劇而言，是成功了。但是，劇中所要表達的社會現象：「一個罹患失智症的獨居老人的照顧問題，是否有人深思？」我不知道別人的想法如何，演完後，我自己的心反而糾結在一起。這只是一個我們所接觸到的案例，社會上還有多少類似的個案？這些個案是否有獲得妥善的安置或照顧？十幾二十年後，這會不會是我自己的寫照？…一個接一個的問號環繞在腦際，此起彼落，當晚不是熬夜，而是徹底失眠了。

市公所的志工督導風聞本劇成功的演出後說：「這麼好的短劇為什麼只演給別人看？為什麼不演給自己人看？」於是，在市公所宴請志工尾牙時，本劇被安排第二次演出。而在演出時，我竟然為了劇中一段吵著要吃飯的對白而不自覺的淌下眼淚。

看戲的人笑得合不攏嘴，演戲的人卻幾度哽咽，這是怎樣的場景？難道我錯了？我不該將路奶奶的角色喜感化？她的爆笑掩蓋了應該呈現的問題？或者沒有人視「失智獨居老人」為需要面對的問題？我又再度徹夜無眠。

現在是清晨五點，我未眠，因為我在志願服務協會的大會上第三度演出此劇。我還坐在電腦前，一字一句的敲著鍵盤，我希望能在我淡忘因路奶奶這個角色所帶給我的不安與惶恐之前，寫下這種感覺，期盼能引起共鳴、能被重視，進而讓這份對「失智獨居老人」安置或照顧的憂慮能有所解決，那麼，對於這齣讓我數度熬夜未眠的服務短劇才算有意義。

94.2.20.凌晨6點